今天進行了本學(xué)期第二次月考,考完政治還有半個小時放學(xué),我就迫不及待的批閱起了卷子,頓時,教室的氣氛緊張起來。
看著手里這張48分的卷子,我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反復(fù)計算了好幾遍,可事實就是如此,零星的得分相加就等于我心目中曾經(jīng)得過滿分的他?!我抬起頭,與他四目相對,或許是娃心虛了,或許是我眼神中的失望已不需言語表達,總之,我們都明白了對方的意味。他試圖逃避我的目光,可就當(dāng)我公布下一個人分?jǐn)?shù)時,我感覺得到,他偷偷地在看我,觀察我的表情,我立即回?fù)艚o他一個大大的問號,這次,娃,深深地把頭低下了。
我有點后悔自己太著急,我想如果夜深人靜批卷子知道他是這樣的分?jǐn)?shù)我可能會考慮很多,不會像現(xiàn)在這樣“魯莽”,說實話,我真的很氣憤,最讓人不能理解的就是明明他很聰明,可以通過努力學(xué)習(xí)取得好成績,但他卻不,結(jié)果學(xué)習(xí)不如天資一般的普通學(xué)生。是的,傷仲永的故事除了令人惋惜之外,打心底里在乎仲永的人們,他們的心里是不是也同現(xiàn)在的我一樣呢?我知道,我們倆,都在等待放學(xué)的鈴聲。
有時候,一分鐘很短,可有時候,一分鐘真的很長。終于,放學(xué)的鈴聲響起,娃兒們跟我說再見后我并沒有離開教室,慢慢的整理試卷。他呢?慢吞吞的整理著書本。我們彼此都心照不宣,我們在等待教室沒有其他人。
他站在我面前,仍舊低著頭,他知道我在看著他,愧疚大于靦腆的表情掛在臉上,然后小聲地開口了:“老師,借我手機用用,我給我媽打個電話,說晚回去一會兒。”我把手機遞給他,走出教室,并沒有聽他是怎么和媽媽解釋的,此時的家長比我的心情更緊張。
我們繞著操場慢慢的走,一圈又一圈。
我知道自己是個急脾氣,我真想把心里的疑問和怒氣一股腦的全都倒出來,但是,我知道,這個雖然已經(jīng)比我高但還不是成年人的他,是我的學(xué)生,是個正處在青春期心智不成熟的娃。誰不曾叛逆,誰又不曾迷茫,更何況,誰不曾了解自己成長的時候最討厭老師和家長做哪些事呢?于是,我選擇深呼吸,然后用心去傾聽。娃開始有一句沒一句的用普通話跟我聊天,我意識到他可能真的不習(xí)慣說普通話,或者說,有些東西他還不知道用普通話如何去表達。于是我說:“你說方言就行,雖然我不會說,但是我能聽得懂。”娃顯得輕松多了,我們的談話也漸漸的深入了主題。
其實我的內(nèi)心一直是緊張的,我急切的想知道娃成績下滑的原因,我害怕有些原因是我無法通過心靈的疏導(dǎo)能改變的。有些時候,對于“聰明”的娃,一些話點到為止即可,他明白,我也不用多問,自己想說自然就會跟你傾訴,哪怕句句不在重點,但字里行間都是有用的信息。從他暑假開始說起,跟誰在一塊,每天都做什么,去了哪里之類的,一直到現(xiàn)在,每個周末都怎么度過之類的。在他的話語中我發(fā)現(xiàn),“手機”這個詞出現(xiàn)的很頻繁,當(dāng)下流行的手機游戲也都門兒清,就像他說的,也不知自己咋回事,做個啥都特別容易上癮。
得到了答案的我知道談話該收尾了。看著已經(jīng)黑透了的天,我說:“走,送你回家!”他笑了說:“老師,我比你膽子大,再說我跑起來你又?jǐn)f不上我。”沒等他說完,我們已經(jīng)來到了學(xué)校大門口的電燈下,我嚴(yán)肅的表情讓他立即收聲。
我借了門衛(wèi)的手電筒,光在地上形成了一個亮圈,我們循著只有一點點光亮的路走著。我盡量控制自己的語速,一句一緩的說:“還記得上學(xué)期第一次的月考,語文你打了97,全班只有兩個,我還聽說小學(xué)你還得過年級第一,F(xiàn)在看來手機游戲的魅力還真是大啊!”他在黑暗中驚訝了一下,我慶幸自己說中了要害,繼續(xù)說:“你知道我想象中的你能打多少分嗎?”如我所料一般,他不語。我知道,此時的他,最需要的就是得到期待和肯定并受到鼓勵,及時的點醒他,拉他一把,可能明天的太陽再升起時,他整個的心境就換了天地。我說:“在我心里,永遠都是打了97分上臺領(lǐng)獎的那個你!”
說完之后不知怎么突然心中一陣難過,或許是因為離別在即,黑暗中,我知道他哭了,雖然無聲息,其實我也哭了,因為我不知道以后還能否有機會這樣走進娃的心里。
送完娃回來的路更黑,手電筒的光照亮腳前的坑坑洼洼,我對自己說,也是對娃說:人生沒有白走的路,每走一步都算數(shù)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