差不多是三十年前,上饒地委黨史辦編輯了一本《改革開放十五年》,其中婺源的一篇文章就提到了婺源早先的落后,和后來的開放。說婺源農村人,有一次因為買變壓器,只是派一個人去城里,結果看到巨大的變壓器,那人是落荒而逃。我慢慢覺得婺源人確實是過于封閉的,但是,婺源這十幾年的變化,特別是這十幾年的旅游,讓那偏僻之鄉(xiāng)改變了很多很多,甚至成了領風氣之先的地方。
在中國,方便而又美麗的地方不在少數,比如滕王閣,比如西湖,比如橘子洲,那都是十分快捷而又方便的地方。但是,俗話說,偏僻自有偏僻的美,其實以前我是不信的,可后來我信了,畢竟三清山、貴州的黃果樹瀑布,還有萍鄉(xiāng)的武功山都是離開附近中心城市很遠的地方,看了婺源之后,我更加地相信這句話了。從江西省來說,婺源處在江西的東北部,是江西的東北之極,而篁嶺,又在婺源最為偏遠的地方,可是,篁嶺確實不僅是婺源最美的地方,甚至是上饒最美的地方。
到婺源看什么?都說是看曬秋,準確地說是篁嶺曬秋。其實,十幾年前,我總是想,曬秋在我的故鄉(xiāng)也很多,那有什么看的?墒,等我到了婺源之后,等我看過曬秋之后,我覺得,婺源之行是絕對來對了,是很有意義的活動。雖然是這樣,但就像有人說的那樣,婺源的曬秋,看過之后,也就是那么回事,到婺源,婺源除了曬秋,除了古樟和竹子,除了小溪,那可以成為小瀑布的小溪,其實很多地方是不如其他地方的,只是曬秋和古樟值得震撼而已。婺源縣城的那種閉塞,那種荒遠,是我不太適應的。我是不是門縫里看人的人,不是的,畢竟,我在很年輕的時候就去過不少大地方的。無論是到江西境內的幾個地級市,還是到南昌,婺源都是不方便的,這是不可辯駁的事實。
不過,婺源曬秋的美,我必須說說,認真地說一說。曬東西,在我的故鄉(xiāng),在那個離開婺源二百公里的地方,那個鄱陽湖的西南角,其實曬秋是和婺源一樣的,我們其實也不光是曬秋,也有夏天曬的,冬天曬的,甚至是春天曬的。只是,曬秋的地方不一樣,一個是“地無三尺平”的婺源,一個是在“百里一樣平”的余干。因為地勢的關系,曬可是曬,可從視覺上就完全是不一樣的,那個“地無三尺平”的婺源,那個給人以無限感覺和多種想象的婺源,曬出來的那種層次感,那種“遠近高低各不同”的落差感和立體感,給人以視覺沖擊甚至是震撼,而我的故鄉(xiāng),曬不出那樣的效果,也曬不出那樣的美感。甚至可以說,除了篁嶺,婺源其他地方都沒有這樣的視覺沖擊,這樣美的效果。其實,各地有各地的美,比如我的第二故鄉(xiāng)橫峰,那種大氣磅礴的廣場效應,也是婺源所無法比擬的。更加給人震撼的橫峰的水美,美得無可挑剔,美得無與倫比,可是,我的這個地級市,我的這個省,我的這個國,又有幾個人知道橫峰水的美,幾個人知道橫峰水庫的壯觀和方便。我走過了走過了婺源,按理在婺源,有的是美麗的水,無污染的水,如果是城市規(guī)劃好的話,可以適時地開一個口子,引導市民下河游泳,可是,歷史走到了今天,我所看到的全部都是禁止下水的動作,都是禁止下水的舉止。婺源,城里除了到游泳館游泳,所有自然的游泳都還是一項被禁止的趨勢。所以說,從游泳的方便和實際效果來說,橫峰無疑領先了其他許多地方,而且領先了很多年。
還是說曬秋吧。其實,在篁嶺,除了曬秋,還有很多很多美麗的東西可以看看。這里邊,有人為的,也有自然的。自然的固然美麗得多,好看得多。所謂自然的,就是那些年齡在幾百年甚至是一千多年的古樟,那些青中帶綠,綠中有青的竹子,還有那古色古香、雕龍畫鳳的古樓。還有那些有時碧綠有時如白練的小型瀑布,那是因為地勢的差異而導致的,在我看來,那些都是一種無限的美。在婺源,看古樟是十分容易的的事情,其實婺源最大的古樟不在篁嶺,而在嚴田,那顆古樟據說有一千五百多歲,不過,篁嶺的古樟數量是很多的。
篁嶺人家曬秋,其實也沒什么講究,地里長的,山上種的,他們都曬。曬的東西都是新從地里出來的。曬的各種農作物是五花八門,各式各樣。這一曬,就曬出了歸倉前幸福的風采,曬出了勞動的美麗,曬出了觀光的愉悅。春天曬茶葉、蕨菜、水筍,夏天曬南瓜、苦瓜、豆角、茄子,秋天曬辣椒、玉米、黃菊,其實冬天也有冬天可曬的東西,只不過秋天作為豐收季節(jié),表現“曬秋”更為層次感強一點,而且,季節(jié)更為適合,所以,曬秋其實是一個含義復雜的行為。
每年的收獲時節(jié),房間、屋頂,特別是屋前的那一點點空間,常常都會成為曬日光的美好世界,村民們把曬簟作為紙張,以所曬的東西為畫筆,于是,一幅幅五顏六色的曬圖便清晰可見。
既然有了曬秋,既然大家都愛看篁嶺曬秋,為什么不把它進一步開發(fā)呢,于是,就有了后來的種種景觀。有了嬉笑聲連連的漂流,有了各式各樣的油紙傘,有了做工精細的竹編,有了手工刺繡,有了五花八門的磨盤,有了就地取材的斜屋,有了倒屋,有了人們嘆為觀止的懸空屋。所謂斜屋,無非就是屋子無論從外邊看還是里邊看,都是傾斜的,你往里走的時候,雖然只有幾步之遙,可讓人步履蹣跚,行動不便,甚至引來笑聲頻發(fā)。這笑聲里,不光是婺源人民的光榮,也是江西人民的光榮。不過,在婺源,我倒是聽到了一種總是想把婺源從江西分離出去,總是想和安徽靠攏的思想和說法。我就納悶了,這五十年以來,我們江西的輝煌絕對要高于安徽,更不要說是在上個世紀的后期。我不知道,這個最近很長一段時間屬于江西的地盤,為什么總要向它遠古的祖宗————————安徽省靠呢?
在婺源,真可謂是茶的世界,從縣城到篁嶺,到本縣其他地方去的路上,那一垅垅,一墟墟的,都是連片的茶葉,這和二百公里之外的鄱陽湖是有著天壤之別的,甚至和一百公里之外的橫峰也是大不相同。下山的時候,我在索道邊漂流了一次,覺得這二十多元錢還是值得的。雖然只有二百多米,但是刺激,我倒真希望自己掉下去,倒來一個痛快之游,可是,沒有帶上換洗的衣服,我只得看潮起潮落,任意東西了。
后來到了江灣鎮(zhèn)看看,想起江澤民同志,畢竟江灣是江澤民同志的老家,我突然又想起了汪澤民,這兩位叫做澤民的人都是婺源人,我覺得這真有點蹊蹺,覺得婺源確實是一個出人才的地方。更加不可思議的是,汪澤民的祖上汪藻最早的故鄉(xiāng)是在婺源,而不是德興,到了汪澤民這時候,又回到了婺源,這是不是故居的一次漂流呢,雖然它們是緊鄰的兩個地方。
婺源的景色,吸引了許多遠道的人們,他們從遙遠的北國走來,從四季如春的西南走來,從“棒打袍子瓢舀魚”的東北走來,從南國的廣東、福建走來,甚至,從外國走來。
下面是我的關于婺源的詩歌。
到婺源(二首)
一路風塵美景佳,密集遠客開心花。飛流瀑布作詩帕,難寫曬秋三百家。
(其二)攬勝高空索道邊,曹氏旺族家業(yè)添。度日曬秋成美景,美麗古樟千百年。